作为马伯庸系列小说《古董局中局》里第三部影视化作品,《古董局中局之掠宝清单》(以下简称《古董局中局3》)与前两部的风格大不相同。该剧在原著小说架构上进行了大量的原创改编——把许一城等主角“减龄”成了二十岁上下的大学生,并引入嘻哈说唱、漫画等备受时下年轻人青睐的元素作为表现形式。剧集播出后引发了争论,有人认为该剧风格年轻化,叙事轻松搞笑,创新很成功;也有人觉得经过这样的改编之后已经不是他们心目中的《古董局中局》了。
《古董局中局3》总编剧、导演韩青接受新京报记者专访时表示,引入说唱与漫画的表现手法都是为了展现新旧冲突和少年热血感;没有完全照原著拍,一来因为小说内容撑不起40多集的体量,其次他不满足于仅仅讲一个鉴宝探险的故事,而是希望拍一部全景式展现民国社会剖面的传奇剧。至于原著粉对改编的不满,他认为是由于双方沟通存在错位。“这是以后改编要注意和避免的地方,要跟书粉提前做好沟通,改了要提前告诉清楚。”
《古董局中局3》进行了大量改编。
改编:3/4以上的情节是原创,许一城从原著的大叔变大学生
正在腾讯视频播出《古董局中局3》由韩青执导,屈楚萧、陈钰琪、田雨、李诚儒等共同出演,讲述出身古董界行尊“五脉”白门的许一城,与清宗室后人海兰珠、五脉小辈刘一鸣、黄克武以及好友付贵一起,周旋于老朝奉、日本侵略者、军阀等各大势力之间,展开惊心动魄的鉴宝、护宝,阻止国宝外流的故事。该剧在原著小说的基础上进行了大量的原创改编,比如构建了民国时期鱼龙混杂、三教九流齐聚的北京城,增加了“土夫子”、驼爷(李诚儒饰)带领的“驼帮”等组织,把许一城从原著里的儒雅大叔变成外号“东单达·芬奇”、清华大学学生,喜欢考古和搞发明创造……韩青透露,剧集至少有3/4以上的情节都是原创。
《古董局中局3》试图塑造一个“魔幻民国”。
《古董局中局3》的项目在2018年找到韩青。此前,他执导了企鹅影视出品的青春校园剧《快把我哥带走》,口碑不错。于是,出品方继续找他合作,希望拍一部有特色又不一样的《古董局中局》。“我看了小说之后有两点想法,第一是拍‘魔幻民国’,第二是拍‘少年护宝’。那个时候的民国,外面世界的工业文明正在蓬勃发展,但国内军阀割据,遗老遗少复辟之心不死。北京城里,新的和旧的,最先进和最保守的,留辫子的和穿西装的,混杂在一起互相冲突,有一种荒诞的魔幻感,我想通过这个剧把那种魔幻感展现出来。”
定下了“新旧冲突”作为这部剧要表达的核心内容之后,“少年护宝”就是顺理成章的改编方向了。原著里的许一城是30多岁的儒雅大叔,怀有身孕的妻子是协和医院的护士。但剧中的许一城,是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,热衷于考古和科学实验,自制滑翔翼和热气球在北京城上空遨游。“既然要做新旧冲突,我就想让它更极致一些。许一城就不是那么稳重的大叔了,把他的设定改成上清华大学的年轻人,身边围绕着五脉的三个小孩,还有付贵、陈维礼、海兰珠等一票年轻朋友,讲述他们在1928年黄煞风弥漫的北京城的一段奇遇。”
从中年大叔和日本人、老朝奉的斗法,到魔幻民国的少年护宝故事,改编的难度在哪里?韩青表示,首先在于如何把新旧观念冲突具象化,不能跟观众说教式宣讲;其次要搭建一个具有历史感的北京城的社会生态体系。“除了五脉,还有政府,警察厅、驼帮、土夫子、鬼市……从上到下搭建一个立体的生态体系,这样才能够让几个主人公在里面鲜活起来。”此外,改编还需要让关键的情节点具有足够的情感爆发力,从许一城与海兰珠确立关系,到五脉大佬轮番上阵鉴宝,要让观众在情绪和视觉上得到双重的满足。
创新:引入说唱与漫画,展现新旧冲突与少年热血
《古董局中局3》的故事发生在1928年的北京,算得上是不折不扣的民国剧。但全剧用了一段嘻哈说唱作为开场——“这是1928年的北京……改朝换代这乱世纷纷扰扰,有人暴躁有人叫好,有人想要逃跑,有人在街上乞讨为了全家老小,还有人玩了命地思考该如何自保……”这样的背景介绍方式跟以往的民国剧截然不同,令人耳目一新。剧中还穿插漫画来介绍新出场的人物,或者定格具有冲突感的剧情。不少观众在弹幕上感慨说:“剧组真潮!”韩青表示,说唱也好漫画也罢,包括一些英文歌,共同构成这部剧整体的风格,都是在为表达新旧冲突的核心内容服务。
“为什么民国就一定要唱京戏,就一定要摆出一副灰扑扑很土的样子呢?”韩青由此思考,民国戏有没有别的表达形式——既创新,又能符合这部剧要表达的内核。比如第一集需要交代较多的背景,怎么交代?当时剧组有人建议过用京韵大鼓、快板、评书等,但他觉得这些方式已经被其他剧用过多次,不新鲜了。后来该剧的音乐指导提议,能不能用说唱的方式,并且当即演示了一段。韩青听完觉得完全可行,以现代流行的说唱介绍民国时期的北京城,正好可以让观众感受到现代文明给古老的城市带来的冲击。
漫画的加入是为了让年轻人更加喜欢。
增加了插入漫画同样是为了让观众感受这种新旧冲突。不过在拍摄期间韩青并没有想这样去做,后期才突然有了关于漫画的主意。“做后期时觉得某个环节缺点什么,我就在那儿琢磨,要不加个漫画试试吧。加上之后觉得效果还不错,后来就干脆做成完整的包装形式。”为此,他特意找来专业的漫画师绘制所需要的画面。插入的漫画主要出现在剧情发展的情感节点上,目的是为了放大人物当时的心理状态。以往导演通常会用一个特写或者定格来实现这一目的,“但用漫画的话,能让观众的视觉更直接地感知到。”
韩青也坦言,选择说唱和漫画的表现形式,也因为这二者都是当下年轻人喜欢的方式。“《古董局中局3》也想要表达的是少年热血成长,还有什么比漫画和嘻哈说唱更合适的?更何况,它们跟剧里边的摩托车、滑翔翼、热气球这些元素放在一起,又是那么搭配那么合适,能够帮助我去表达这种非主流的气质。”
争议:与原著粉沟通错位,不想做单一鉴宝悬疑剧
创新通常伴随着争议,《古董局中局3》也不例外。该剧迥异于前两部的风格,以及大刀阔斧的改编,在原著书粉中引发了不少争议。尤其剧集是将原著里的稳重睿智的中年许一城,改成了一个有点离经叛道、自由奔放的年轻人,并选择了屈楚萧来饰演,不少书粉对此感到失望。韩青直言,他知道书中和书粉心目中的许一城是潘粤明那样的(注:潘粤明在《古董局中局》第一部里友情出演许一城),但改编过后,《古董局中局3》里的许一城就是屈楚萧那样的,有点愣头愣脑的,却很真诚。
剧中的许一城改成了年轻人形象。
之所以改动许一城的人设,也是为了“新旧冲突”这个主题服务的。许一城是清华大学的学生,他就能接触到先进的科技和现代工业文明,而他的家族出自琉璃厂,“五脉”又是最传统的地方。新与旧的冲突在他身上极致彰显,天然具有矛盾冲突的戏剧性。韩青的野心在于,不仅拍一部鉴宝悬疑剧,还要借此展现一段民国传奇。“所谓‘传奇’就是指我们能够看到全景式的民国社会剖面——当时的人,以及人们的情感。不光是爱情,包括许一城与父亲的和解,他和五脉的关系,五脉几个小孩和各自家长的关系,以及隆亲王这些清朝遗老遗少的状态等等。”
除了改编,也有观众认为《古董局中局3》花较大篇幅呈现许一城和海兰珠爱情戏,拖慢了鉴宝探险的主线节奏。韩青认为,这和改编争议一样,都是由于剧集创作者跟原著书粉的沟通错位造成的。《古董局中局3》根据原著小说改编,但不是一部完全照着书来拍的剧,它有自己的表达。“确实很多观众是看过《古董局中局》小说和前两部剧来的。由于前期沟通的错位,导致很多观众按照‘照着原著拍’来期待的,那他是会觉得不满意,因为这剧和他期待看到的东西不一样。这一点我特别能够理解。这也是以后改编要注意和避免的地方,需要跟书粉提前做好沟通,改了要提前告诉清楚。”
新京报记者 杨莲洁
编辑 佟娜 校对 吴兴发